2012年1月4日

Mia謝韻雅受訪於國際音樂計畫THREE PIECES

THREE PIECES project 這個計劃是採訪當代知名的音樂家,每位挑選三首最喜歡的歌曲,幫助聽眾認識這位藝術家的內涵,也透過藝術家的體驗來推廣藝術賞析。謝韻雅Mia獲邀成為其中一位受訪者。

來自台灣的歌者暨舞者謝韻雅(Mia)是聲動樂團的主唱,聲動的樂風融合了台灣、中國和泛亞的文化傳統,展現出兼具傳統與現代的創新編曲。二胡、中阮、手鼓等民族樂聲,與現代貝斯、吉他共振,該團已獲邀巡演歐美亞二十多國。

http://threepieces.org/ 該計畫網頁,有完整影音介紹。
‧聆賞聲動樂團歌曲<絲路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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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前言>
2011年聲動北美巡迴演出,在紐約舉辦巡演及國際專輯發行記者會,當時除了記者會的華文媒體,還有美國知名的NPR(國立公共廣播電台)專訪,另外接受一個特別的專案採訪Three Pieces,由Vladimir Oboronko策劃主持。

當天紐約很冷、下著雨,記者會結束後又接受Three Pieces訪談,我穿著薄衫,感冒了(這天之後帶著感冒進行一個月的巡演)。原本有些疲累,計畫主持人提問很深入,提振起精神,他很喜歡我的回應,訪談從半小時延長到一個半小時。

我挑選了三個音樂人(團),當場即興分享,說完也就忘了,直到現在看到剪輯的影片,才重新拼貼起來。裡面的所有影像、照片都是主持人自己搜尋來的,我沒有提供任何資料,當看到戒嚴時期的抗爭遊行,猜疑大概是隨便抓個某地的照片,再仔細看,啊,真的是鄭南榕發動的519遊行耶!讚嘆主持人的用心和專業。從三段影片可以窺探Mia內在的聲音世界成長演變的進展,特地增加書寫了中文介紹幫助讀者的了解。

※影片有中文字幕喔,別忘了打開! 感謝曉寧的翻譯。

<第一章>
“She opened another door for me”: Meredith Monk’s Dolmen Music

 我從小喜愛唱歌,合唱團是唯一的發聲管道。但是大學合唱團之後我突然就不再想唱歌了,某種對原始發聲的渴望長久以來被框架壓抑,我轉而在劇場「玩聲音」,喜歡用怪怪的方式展現聲音。直到有一天無意中聽到Monk的音樂,我十分驚訝,感覺有一個人完全瞭解我內心渴望的聲音!查詢之下,才知道這個人早於30年前就知名了,相見恨晚啊!

2000年我獲得Fulbright獎助去紐約進修,幸運地參與Monk的工作坊,就在她蘇活區的工作室,世界各地的優秀歌唱家都來朝聖。在那之前我僅參與舞蹈劇場,還不確定我要當個表演者,紐約開啟了我接下來的音樂職業生涯。

那段時期我極欲從框架中破出,我生長於台灣戒嚴時期,直到高中最後一年才解嚴,台灣的轉變也牽動我內心嚮往自由的動力,我想做我自己,想唱我自己的聲音,不再生活在別人的規範和價值中。Monk聲音的純粹概念,就在我尋找自我認同階段開啟一扇創造之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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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eredith Monk1960年代就發跡,其原創的人聲創作語彙,純粹極簡的聲音元素,展現聲音最原始的情緒和戲劇張力,同時也是時空的冥想,標示了「聲音劇場Voice Theater」這個新詞。她暨是作曲家,也是編舞家、建築師、電影導演,融合多元藝術範疇,真正的跨界。

<第二章>
“First time I heard their voice, I couldn’t help crying”: Huun Huur Tu
紐約進修之前,我喜歡聽當代劇場音樂、前衛實驗音樂,一股尋根的動力,我從對形式的興趣轉移到對文化與靈性連結的嚮往,開始大量聽世界音樂。

初次聽到來自西伯利亞Huun Huur Tu樂團的聲音,我無法抑止淌流的淚水。

他們知名的傳統喉唱、泛唱技巧,產生強烈的聲波多元層次與震動,對我來說,那聲音充滿神秘,不只是與人類對話,更是與大自然、宇宙溝通。我送給朋友這樂團的CD,有些人說無法持續聽太久,但是我卻可以聽一整天!這聲音環繞著我編織成一個大大的容器,區隔開我和外面的世界,一種純然的當下感。喉唱時而引領我進入甚深的內在,時而延伸向無盡的虛空。

我一直很望自己有原住民一般的「部落」,藉著歌舞傳統與土地有深刻的生命連結,可是我沒有。我的祖父母在中國逃難,父母從中國渡海來台灣,我在基隆出生,一直在遷徙的狀態。所以我與中國文化有斷層,對台灣的文化連結性也不強,大學時期我開始探訪原住民部落,在那裏體會到「家」的歸屬感。所以聽到Huun Huur Tu的音樂,很感動他們可以在當代生活中仍然分享著豐富的文化傳統,在創作中,我試圖加入台灣或泛亞的傳統與古老能量,連結到現代的生命情感,希望創造出跨國界的「聲動部落」,不論聽眾來自何方,都可以是部落的一員。

如果說Meredith Monk的音樂開啟我創作的靈感,Huun Huur Tu的聲音則是對應了我的靈性修習。聲音是無我的虛空,不執著於誰是歌者、誰是聽者,只是純然體驗,讓這聲波引領我們的靈魂到某個未知的地方。

<第三章>
“Somewhere inside of my heart, I feel I have to choose a Taiwanese song.” "If I Open the Door of My Heart" Taiwanese song by Lu, Chuan Sheng

最後一首歌,我內在有個聲音告訴我是台灣歌謠。

簡單敘述一下台灣近代史,中國國民黨與共產黨爭奪政權而發生國共戰爭,1949年蔣介石敗退、撤守到台灣,初期為了統治台灣發生許多衝突和鎮壓屠殺,導致台灣經歷了世界最久的38年戒嚴紀錄。這段期間壓制台灣本土文化和語言,我小學校內禁止說台語(台灣最普遍的語言),造成我的世代對台灣文化的隔閡和蔑視,錯誤認知台語歌是低俗文化。

隨著這十年來聲動樂團巡迴台灣和世界演出,我想要與台灣各地的民眾親近,想要和世界人分享台灣的草根生命力,漸漸地,我想要用台語唱歌!我開始研究一些老歌,也與聲動樂團創作了台語歌謠<菜市仔><土地公伯>

即使台灣在民主的路程上走過了晦暗的長夜,現在也還在奮鬥的路上,台灣人格中特有的包容和接受,內心深深相信終有一天會再見到光明。這樣的情懷也在我心中燃燒,巡迴演出時,我總是盡所能介紹台灣,希望台灣能被世界看見。

呂泉生作曲、王昶雄作詞的<阮若打開心內的門窗>,正好詮釋了這樣的台灣心情。
(歌詞)阮若打開心內的門,就會看見五彩的春光,雖然春天無久長,總會暫時消阮滿腹辛酸。春光春光今何在,望你永遠在阮心內。阮若打開心內的門,就會看見五彩的春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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